提要：
2022年高考已落下帷幕，全国各地的高考试题难度再次引发热议。本文回顾民国时期西南交通大学的招考史料，并对1925年入学试题进行详细解读，以期能从考试程序和标准、试题难度等角度展现当时我校入学新生的知识水平和英语能力。
民国时期（1912年-1949年），西南交通大学因时局变化、学校数次搬迁以及隶属关系的变更等原因而多次更名，先后称为唐山铁路学校、唐山工业专门学校、交通大学唐山学校、交通部唐山大学、唐山交通大学、交通部第二交通大学、交通大学唐山土木工程学院、国立交通大学唐山工程学院、国立交通大学贵州分校唐山工程学院、国立唐山工学院等等。其中，“交通部唐山大学”是我校在1922年至1928年期间使用的校名。1905年在唐山复校后，我校与时俱进，在教学管理和教学模式等方面都日趋完善、周密，并逐步形成了“双严”（“严谨治学、严格要求”）的办学特色。1912年中华民国成立后，我校在继承已有办学经验和传统的基础上得以进一步发展。1916年，我校在教育部举办的全国71所高等学校作业成绩评比中以优异成绩荣获第一名，并获民国教育部颁发的优等奖状和“竢实扬华”匾额一方。至“交通部唐山大学”时期，我校以雄厚的教学师资、杰出的办学成效在国内外享有盛誉。学生毕业后马上就能就业，职业收入和社会地位都比较高。因此，我校受到了全国各地学生的青睐，不仅每年参加报考的学生人数众多，而且优秀生源的比例也很高。本文结合这一时期我校的招考史料，并以1925年的入学考试为例，从当时的招考程序和标准、试题内容及难度等方面对入学新生的知识水平和英语能力要求进行探讨。
一、招考程序和标准
1912年至1938年期间，国内尚未有统一组织的全国性大学入学资格考试。各大高校的招考多为自主命题、独立招生，而且考试时间和地点也由各校自行决定和组织。我校当时的招考也是自主招生，并为此制定了严格、规范的程序和要求。招生时间一般在每学年暑期，招生地点有上海、天津、广州、北京、沈阳、武汉等地，每年招考信息均会提前登报发布。此外，我校非常重视招生质量，始终坚持择优录取的原则。首先，在相关招考规定中，我校对考生报考资格有明确要求：“考生须体格健全，毫无嗜好，确能遵守校规，……具有公立或已立案私立高级中学或其他同等学校毕业证书或证明书。”（《国立交通大学唐山工程学院招考男女生简章》）。其次，我校通过考试科目的设置与考核，严格选拔，择优录取。考试科目主要有国文、英文、高等代数、解析几何、物理、化学等，体现了文理兼备、考核面广的特点。1934年起，我校还专门成立组织招考委员会，商拟试题并筹备招考一切事项。第三，我校招录的学生分本科和预科两种。1931年在我校取消预科前，新生以预科生为主，直接从社会招考录取的新生很少，例如1925年招录的37名新生中，预科生人数34人。第四，我校自1896年创建以来，专业课程一直采用全英文教学。这不仅有利于学生学习和掌握西方铁路技术，而且能加快人才培养的速度。因此，为了让学生入学后能尽快适应全英文的专业教学模式，能学有所成，我校对考生的文理学科的综合素养和英文能力有很高的要求。在入学考试中，除了国文和历史科目需中文作答外，其余科目都是全英文命题，同时要求考生以英文作答。这一招考标准对大多数考生而言很难达到，所以我校每年的录取率并不高。1930年，报考我校的考生总人数为286名，录取42名本科新生（实际报到人数38名），录取率为14.6%。
二、招考试题内容
在我校严格的自主招考标准下，入学考试设置的科目全面且试题难度大。现以《西南交通大学史》中1925年“交通部唐山大学”时期招生考试的数学、地理、英语等部分科目英文试题为例，对招考试题的内容和特点进行说明。
（一）数学考试（分“初等代数”和“平面几何”两个科目）
u “初等代数”试题：
u “平面几何”试题：
从上述两个科目的试题内容来看，有以下特点：
² 题型多样，知识点多：“初等代数”试题中，前六题为代数基本算式题，考察考生的数学基础是否扎实；后两题为应用题，考察考生是否具有正确理解题意、灵活应用公式的能力。“平面几何”中第1、2题都是几何证明题，考察考生的逻辑推理能力；第3题是考察全面思考能力和灵活转化能力；第4题考察考生在有限条件下是否能将数字转化为几何图形以及作图的能力。
² 全英文试题，专业术语多：题干中不仅有大量数学专业的英文术语，如Euclid’s method（欧几里得算法），resolve into factors（因式分解），the H. C. F.（highest common factor，最大公约数），denominator（分母），cube root（立方根），perpendiculars（垂线），equilateral triangle（等边三角形），transversal（横截线），circumference（圆周），equidistant（等距），theorems（定理）等；还有在数学语境下具有专业语义的常用英语词汇，如simplify（化简）、division（分解）、solution（解法）、rational（有理数）、parallel（平行线）、constant（常数）等。
（二）“世界地理”试题
“世界地理”试题内容主要考察学生以下三个方面的知识能力：
² 对中国国土及资源的总体认知。如：是否掌握中国地理情况、矿藏分布等基础知识，还在一定程度上考查了考生的绘图水平。
² 对国家政治时局的理解和看法。在那个特殊的时代背景下，考生是否关心时事政治，是否具有家国情怀，也是我校选拔人才的重要标准。
² 对中欧关系及贸易的了解。试题需要考生具有“睁眼看世界”的意识，不仅要了解欧洲地理常识，更要了解中国对外贸易方面的基本情况。
（三）英文试题
“英文”科目试题内容的特点是：
² 注重英文写作能力的考核。试题要求考生有一定人文知识和美学修养，并能用英文表述出来。
² 注重考生语法知识体系的考核。试题中所涉及的语法知识点多，不仅有对基本语法概念的解读，还有对句法知识的综合认识。
三、招考试题的难度
我校1925年部分招考科目的英文试题只是民国时期我国大学入学考试的一个缩影，但足以说明我校招考试题的难度。首先，试题均基于各科的知识内容和结构体系，所涉及的知识点多、覆盖面广且有一定深度。其次，大部分科目采用英文命题、英文作答的形式，更加提升了考试的难度。如数学、物理、化学等理科科目的考试中，需要考生不仅具有相关学科的基础知识、逻辑思维分析和解题能力，而且还应具备理科专业的英文知识和良好的英文阅读理解及表达能力。“世界地理”等文科的考试中，需要考生能“心怀天下”，关心时政，有一定的历史地理知识储备和用英语论述的水平。而在英语语言能力的考试中，需要考生熟练掌握英文语法，有一定人文艺术知识和较强的综合写作能力。
(图片转自“唐院春秋”公众号)
通过对试题进行分析，不难看出我校当时的招考目的是广纳人才，择优录取，参与选拔出的考生需具有文理科相关知识的广度和深度，更有较高的英文水平。不过，在当时的国内教育背景下，真正能顺利通过我校考试的学生并不多。“唐院入学考试共需三天，上下午各考一门，每门三小时。第一天上午考代数。卷子是英文打字油印两大篇，上端印着Answer with English only. No Question allowed，题目全为‘硬性题’。下午考解析几何和三角时，考场中的座位空了一半。这些缺考多是上午缴了白卷而提前放弃的。考到最后一堂，各教室都只有稀稀落落几人，最多只到三分之一的考生。……交大考场的唯一特色就是打退堂鼓的特别多，至于作弊、打派司、耍赖皮的，绝对没有。”这样的招考程序真正为我校选拔出了一批具有扎实学科基础知识和良好英文水平的优秀生源。如1925年考入我校的王公衡校友，1927年考入我校的黄万里校友、林同炎校友、周惠久校友，以及1929年考入我校的李汶校友、林同骅校友、张维校友、严恺校友和刘恢先校友。值得一提的是林同炎校友当时是同时考取了我校（交通部唐山大学）和清华大学，但他最终选择了就读我校。
(图片转自“唐院春秋”公众号)
结语
民国时期，每年通过我校的招考标准和流程考入的新生人数尽管不多，但生源素质出色，可塑性强，成材率高。回顾这一时期我校自主招考的特色，不仅反映了我校当时对考生学科基础和英文能力的重视，更重要的是选拔出了一批与我校当时的人才培养模式相契合的可造之才。这批学生入校后在全英文的专业课程和中英文语言课程教学中进一步提高和成长，在“严进严出”的教学管理中精勤求学。因此，在这一时期毕业或肄业的校友中，人才辈出，很多成为新中国成立后工程技术界、教育界的骨干力量和领导干部。最具代表性的成就是我校土木系1933年毕业的同班同学林同骅（美国国家工程院院士）、张维（两院院士）、严恺（两院院士）、刘恢先（中国科学院院士）四位校友，分别在航空、壳体结构、水利和地震工程四个领域里的杰出成就而当选为院士。
西南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
杨澜，蔡宇睿，陈希璐，郑博仁编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