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很高兴能够来到犀浦校区,与大家分享外语学院近几年来日益更新的《红楼梦》研究的一些东西。我没有给本科生上过什么课。所以说呢,我基本上没有与大家交流过,非常遗憾,请大家原谅。今天有这个机会与大家一起分享。希望大家多多跟我一起互动,然后呢,我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大家也可以指出来,我们一起把这个东西做得更好。让大家今天晚上不虚此行。
这个讲座,我们的题目是《作为世界文学的〈红楼梦〉》。《红楼梦》是中国伟大的小说,或者说是最好的小说也不为过。但是,以往的《红楼梦》研究都是从中文系,也就是中国语言文学的角度来学习它的思想,以及对它的看法。可能大家以前所了解的,实际上也是如此。但是,我们今天从我们外语学院,从外语这个角度来看《红楼梦》。那么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看法呢?我想大家在这方面相对而言羸弱一点,希望今天通过我这个讲座,给大家在这方面提供一些启示。然后,你们从学外语的角度,无论你们的外语是英语、法语、德语、日语,还是其他语种。那么你们从这个角度看红楼梦,可能又会有不一样的视角和视野。
首先呢,我们就是说把《红楼梦》各种特征做了一些归纳,大家可以看一下。这里面有些大家清楚的,比如说《红楼梦》女性主义色彩、《红楼梦》是一个女人的王国,对吧?有些是大家不太清楚的,比如《红楼梦》未必是汉族文化的东西,它还包括其他少数民族的东西,特别是我们清代的满族。《红楼梦》这里面满族的文化元素非常多。现在没有足够多的时间介绍这个东西,你们如果有兴趣可以去看一看电视剧。什么地方可以看出来呢?比如你们看过什么《还珠格格》、《甄嬛传》这些,就可以看出一些满族文化元素,而这些文化在《红楼梦》有所体现。这就是特征,说这么多。
我们看第一个板块,将《红楼梦》与世界上的一些名家名作来做一些简单的比较,从而体现《红楼梦》的伟大之处。首先是世界上最早的小说——日本的《源氏物语》,这个小说是十一世纪创作的,它的作者紫氏部是个女性。这两部小说都是反映高层贵族的小说,而且都是以女性生活为主的,两部小说的文笔都非常缠绵悱恻,这两部小说具有很多的可比性。相关连的东西大家在网上就能搜到一些。可以去好好领会一下,作为世界上最早的小说,和我们中国最伟大的小说,它们之间的可比性,这一方面可以体现出《红楼梦》独一无二的特性。然后,我们涉及到莎士比亚,我相信在座的同学大部分都是学英语的,英国文学中最伟大的作家莎士比亚,他本人是诗人,剧作家,虽然他没有创作出像《红楼梦》那样长篇的小说,但是,他的几十部剧作中300多个人物形象和《红楼梦》的400多个人物形象,很多具有可比性。这一点可以通过莎士比亚的成就来反衬《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所取得的成就。然后就是英国伟大的文学家狄更斯,这个大家是比较清楚的。我们举个它的小说例子:《大卫·科波菲尔》和《双城记》,它其中体现的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和《红楼梦》是有相通之处的。贾宝玉是一个滥好人,他胸怀天下,心系女孩儿们。他想到东西都是远远超越了他那个时代男人所能想到的东西。他那个悲天悯人的博大胸怀,在狄更斯小说的人物形象中能够找到相似之处。这位是塞万提斯,他的名著《堂·吉诃德》我们也比较熟悉,《堂·吉诃德》是骑士小说的终结者。但是它是以骑士小说的方式来反对骑士小说。所以说它开辟了一代新风。这个和《红楼梦》,它以传统的章回小说反映新的小说创作的风格,也是具有相通之处的。这位是歌德,德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作家之一,《少年维特之烦恼》与《红楼梦》,作品不一样,但他们其中某些特点是相似的。好!这是巴尔扎克,以96部小说组成的《人间喜剧》是法国小说史上的丰碑。它里面对现实的批判和对法兰西文化的反映,具有非常重要的思想意义和艺术价值,但是巴尔扎克是在九十多部小说中把波澜壮阔的法国历史展现给我们,而曹雪芹在一部小说中就能把它实现,所以我们看中国的曹雪芹依然不逊色。托尔斯泰是俄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他的名著《安娜·卡列尼娜》《战争与和平》《复活》都反映了人道主义情怀。这其中各具特色,比如《战争与和平》反映波澜壮阔的史诗宏卷,《安娜·卡列尼娜》反映婚姻自主、追求自由的勇气和心态,《复活》反映的是人性在邪恶面前的挣扎和自我救赎的精神。这些东西,我们都可以在《红楼梦》中找到相似的影子。由此我们通过各国主要的作家著作,来反衬《红楼梦》它应有的价值。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体会其中的意蕴。那么我们看到莎士比亚是伟大的作家,由其产生了莎学。这个在世界上是一个先例,具有显赫的影响。这当然和英语作为世界性的语言有着密切的联系。我们中国有红学,还有研究曹雪芹的曹学。这些学术在我们的华语世界风行一时,但是实际上它还没有跨出华语世界。在华语世界以外,它还是非常小范围的东西。所以说,红学,作为我们二十世纪三大显学之一(另外两大显学是甲骨学和敦煌学),我们把红学向其他民族推广,或者让其他民族来了解我们的《红楼梦》,我们还有很多的路要走。这些路,怎么走,很大一部分寄托在你们身上。你们要以你们优秀的外语知识,把我们的中国文化推荐到其他国家民族当中去。其他的东西,我们就不再拓展了。
以上就是我们第一个板块的内容。下面我们来看《红楼梦》在亚洲的传播情况。这是我画的一个地图,大家看一下啊。这个中国地图上有些小点,这表示少数民族语言的《红楼梦》翻译,还有就是汉族地区的《红楼梦》外语译本出版过的城市,例如北京、成都、宁波等等。中国以外各种颜色的,它就反映《红楼梦》在这个国家语言中的传播情况。我们看,相对而言东亚、东南亚、西亚都有《红楼梦》的痕迹。但是,要注意到是四大古国之一的印度竟然没有《红楼梦》的任何痕迹。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从中古以来,印度传入中国的佛教深深影响了中国文化。实际上现在佛教成为中国文化的三大支柱之一(儒、释、道),这样的一个宗教现状。印度和中国的文化交流基本上是印度向中国流传,而反过来中国影响印度的东西微乎其微。这个我们从《红楼梦》的传播来看,也能说明这个问题。下面我们来具体讲几个地方。首先这是一个最早的译本,这是一个蒙古人哈斯宝翻译的。这是十九世纪中期做的。这个译本现在我们还有。他把《红楼梦》编成了三四十回的一个节选本。这个人的贡献还不止于此,他还有评注。他在看《红楼梦》的时候把自己的心得体会还写在了旁边。这么一来我们就看到了一个少数民族观察《红楼梦》的视角。而这个是十九世纪早期,距离《红楼梦》产生不远。那个时候的作家,这个蒙古作家,他和曹雪芹的生活条件背景,比我们现在关系密切。他们的体会就更为真切。我们现在去看这个蒙古人的评注。能够更好、更接近地反映曹雪芹本人的某些思想,某些意识。这个作家除了这个作品外,他生于何年死于何年,却也是一个迷。这是最伟大的蒙古作家尹湛纳希,他也翻译过《红楼梦》,这个译本以前是失传的,现在据说在外蒙古还有存在。这个作家的作品传播《一层楼》《泣红亭》等,不止在蒙古语世界,并且在汉语世界也是非常通行的。这是两个藏语的译本。左边这个是在北京民族翻译局工作的编辑索南班觉翻译的。右边那个是在西北民族学院的老先生阿旺·却太尔翻译的。我们也不知道藏族人看《红楼梦》是一个什么状态。如果以后,有藏族同胞过来读书,以他们的视角,我们可能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视角。反正我知道的一个可资类比的例子是:彝族将《西游记》用自己的彝语翻译,他们翻译的有一个搞笑的地方,唐僧是去他们云南的哀牢山取经,而不是印度。不同的文化对文本有不同的处理,藏族也是这个道理。这是一位新疆的老干部叫穆旭东,他翻译了锡伯语的《红楼梦》。锡伯族在中国是一个很小的民族,只有几万人,而会说锡伯语的不足五万人,但却翻译出了120回的《红楼梦》。这么一个小小的民族,竟然把我们的《红楼梦》介绍给他们族人了,主要是因为锡伯族是满族的后裔,所以继承了满族的语言文化,具有深厚的历史积淀,这就使他们能够把《红楼梦》完整继承下来。这是我们现在所知道的七种少数民族语言的《红楼梦》翻译情况。我们看,满语是清代的国语,这个满汉文化的结晶、融入,肯定是有满语译本的,但现在我们还没有发现,以前有人提到过。刚才说了锡伯族是满族的后裔,在一定程度上我们可以把锡伯族的译本看作是满族人对《红楼梦》的看法。相传,慈禧太后很喜欢读《红楼梦》,她在屏风上画了《红楼梦》的场景。其他几个我们就不再一一介绍了。
下面我们来看在欧洲西方语言对《红楼梦》的翻译情况。首先,这个是最早的一个《红楼梦》翻译的片段,是由十九世纪初汉名叫马礼逊的传教士翻译的片段,他不是一个简单人,他是华语圣经翻译第一人,他和华人合作把《新约》《旧约》全部翻译成了中文,所以说他在我们中外文化交流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他没有翻译整本书,他只是把《红楼梦》里的一些片段翻译成了英文。所以说我们看,这样一个在文化交流史上起重要作用的人,他对《红楼梦》也是有独到见解的、我们知道,他翻译《红楼梦》距离其产生只有短短十几年的时间。这个人叫包腊,英国驻宁波的一个领事,他翻译了《红楼梦》的前八回,在宁波出版的一个天主教杂志叫《中国杂志》刊布,他为什么没有翻译下去呢?因为他不到40岁就去世了,英年早逝,所以就没有继续往下翻译。这个翻译我们外语学院的任显楷老师有几篇文章谈到了它的特色,其中维多利式的英语非常华丽,它的译本网上有,大家可以去看一看。我们在照片上看一看,他抱着的是他的儿子,他儿子在中国历史上也是有一定地位的,他的中文名字叫包罗。我们知道1903年的维也纳世界博览会,中国首次派员参加,其中领头的就是这个包罗。就是说这父子俩在我们中国和西方交流史上具有不可忽略的地位。这个就是外语学人都熟知的杨宪益,戴乃迭夫妇,中英合璧,他们在中国文学的英译进程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红楼梦》也是他们翻译的。他们俩其实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就已经翻译出来了。但由于当时文革,杨宪益就被稀里糊涂抓到了监狱里关了起来,蹲了几年出来以后才重新修订,在文革以后出版的。所以说这个《红楼梦》的出版和我们后面介绍的世界上最风行的霍克思英译本是基本上同时出版的,但其实上,它的完成应该是更早的。每个人角度不同,对它的看法不同,杨宪益的译文在某些细节译得非常出色,但从语篇上来讲可能稍微逊色一些,大家有兴趣都可以看一看。大家可以感受一下中国传统的翻译方法,他们是怎么把我们认为妙笔生花的著作转成英文,同样在英语中感受到妙处。
这是我们成都四川师大的一个老教授黄新渠翻译的一个节译本,这个本子是一个不错的版本。这个是北京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的谢玉明,是中国世界语的著名学者,他翻译的这个世界语版本也有相当可观的受众面。这是彭寿神父,在英文世界第一次全译《红楼梦》,本来在20世纪60年代就完成了,直到21世纪初他的儿子送给香港大学图书馆,才以pdf格式在网上公布的,由于翻译较早,所以读起来语言会有一定差别。这个朝鲜语乐善斋翻译本是最早的全译本,但是现在只留存117卷,已经不完整了。这个是韩语最新版,六册加导读,它的译者2011年曾来我们学校参加《红楼梦》译介学国际研讨会,男的是崔溶澈,翻译前80回,女的是他的学生高旼喜,译出后40回。这个是日语版的早期三个全文翻译作品,我们知道日本与我们一衣带水,《红楼梦》应该很好理解,但是在日本传播得更普遍的是《三国演义》,而《红楼梦》受众较少。我们知道《红楼梦》不是以情节吸引人,而是以隽妙的语言技巧取胜。但最近又出现了《红楼梦》的日文全译本,由当代红学家井波陵一翻译,看来日本的红学是后来居上,这也说明了中日文化交流的深刻性。日本人不仅翻译原著,还翻译续书,这个是我们四川的一个作家周玉清续写的《红楼梦》续作,在20世纪80年代风靡一时,日本人龟井孝就把它的前9回翻译过去了。曹雪芹只留下了前80回,后40回是不全而由后人补写的。所以续写《红楼梦》是我们中国特有的文化现象,以前认为这些续书没有价值,实际上很有意思,它反映出红学家的不同态度。由此可见,日本人对中华文化的认知不像其他民族一样停留在表面,他们有他们的渗透性,最近有一个南开大学的博士生宋丹在日本发现了林语堂英译的《红楼梦》手稿,这个只翻译了五六十回,并不是完整的翻译,但是我们知道林大师在中国文学史上有重要地位,他曾近模仿《红楼梦》写出了小说《京华烟云》,后来翻拍为赵雅芝主演的电视连续剧风靡一时,所以林语堂英译本的发现对研究《红楼梦》的传播有重要意义。以色列现在也在翻译红楼梦,他们的译者柯阿米拉也在2011年来过交大出席会议。上面我们看到《红楼梦》在亚洲的传播情况,《红楼梦》在亚洲有着独特的影响力。亚洲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前两名是泰戈尔和川端康成,他们能获奖就是有很强的民族性。泰戈尔他获奖的作品是《吉檀迦利》,自己用母语孟加拉语写成,自己又翻译成英文,读起来十分简单而清新,所以,有很强民族性的东西除了本身的价值外,还要有很好的翻译,而川端康城的《雪国》《千之鹤》《伊豆的舞女》读起来十分空灵,也是依靠英语和日语都很好的译者传播到西方诺奖评委那里的。在这个“中国文化走出去”的今天,我们大家要努力在中外交流中获取一席之地。
以上是亚洲的情况,下面我们来看看欧洲的情况。这个地图反映了《红楼梦》在欧洲的传播情况。基本上欧洲的大语种都有《红楼梦》的翻译。这个是香港的第二任港督德庇时,他节选翻译了第三回中描写贾宝玉的两首《西江月》词,这是欧洲早期翻译的典范,对红学的传播有重要贡献。20世纪前期的德国译者弗兰茨·库恩他把《红楼梦》节译成德语,由此出现了六种语言的转译,英、法、荷兰、意大利、芬兰、匈牙利。这是瑞士的一位诗人盖尔纳翻译的文本,由于译者自己就是诗人,所以其中的诗歌翻译得很有文采。这个芬兰译本是我在芬兰留学时发现的新的译本,当时国内无人知晓,这也算是对我们在红学研究方面的激励,也是我个人的小小贡献吧。西方世界第一次全译《红楼梦》是俄文版的,这个俄文版是在20世纪50年代中苏友好时期完成的,帕纳休克翻译散文,孟列夫翻译诗歌,以苏联国歌的腔调翻译,韵味十足。这是《红楼梦》的法文全译,120回,由三人完成:李治华,他的妻子雅歌和他们的老师铎尔孟。这是北京大学的赵振江教授主导翻译的西班牙文译本,这是一个转译版,赵老师本人就是一个文学家,他在西译时敢于修饰从而增强了翻译的文学性。这是英语世界传播最广,甚至可以说最好的,跻身世界文学之林的霍克思英译本。这是年轻时霍克思在北京大学留学的照片,1949年中国成立在天安门广场欢呼的就有他们,那是他的学生兼女婿闵福德,他们共同完成《红楼梦》的翻译,这个的翻译颇具特色,这里说一个细节——在《红楼梦》第22回,贾母出了一个谜语给贾政猜:猴子身轻站树梢(打一果名),谜底是荔枝;霍克思在英译时改为:猴子站在树枝上,尾巴垂到地上,谜底也是一种水果“龙眼”,英语的龙眼是“longan”,正好同谜面蕴含的“longone”意思音近,而且,它本身对英语读者而言也是一个谜语,所以说这样的翻译细节就使得英语读者也能领会《红楼梦》高超的语言技巧,它真正实现了把《红楼梦》高深的艺术性让英语读者也能很好领会,这才叫做《红楼梦》异域传播的真谛,从这个角度上说你们还是要去看《红楼梦》原书,去年《红楼梦》网上评论是“最读不下去的书”,但是我们如果带着兴趣去读的话,还是能体会到很多神韵的。然后,从霍克思的英译本,还转出了这么一个瑞典的全译本。这个德国的全译本呢,是由两个译者翻译的,左边这个叫史华慈,译出前80回,右边这个叫吴漠汀,译出后40回,吴漠汀也是我们外语学院的海外院长。通过这个例子要说些什么呢?很多人说曹雪芹的前八十回原版才具有很高的价值,高鹗续写的后40回就没有价值。其实不是这样的,一部小说,它要流传下来,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它的完整性,只有前80回的《红楼梦》它不完整,写得再好,如果没有后40回高鹗的话把它续完,而且续得还有模有样,那么我想《红楼梦》就不会流传于世。在德国就有几乎类似的例子,就是他们俩这个全译本,其实史华慈教授在20世纪90年就把《红楼梦》前80回译出来了,但是德国人很古板,他坚持不翻译后40回;而出版社说你不翻译后40回,这个书出了之后没有人买呀。后来这个吴漠汀,他自己有个出版社,就跟史华慈商量说他来翻译后40回,再合作出版译本。史华慈因为都压了十几年了,如果再不出,就没机会了,因此就同意了。但是吴漠汀在翻译的过程中改变了史华慈的原意;结果德译本一出,这两个译者竟然反目成仇。因为这两个译者我都认识,史华慈说有吴漠汀出现的场合他都不去。我们2011年那个会就请了史,可是吴要去。史就没来。这是一个段子,但是这个段子体现的就是曹雪芹八十回的原稿流传后世的现代版本。尽管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红楼梦》非凡的艺术价值和历史价值,以及我们现在能够看到、能够用的《红楼梦》全书,都有高鹗的功劳。我们知道曹雪芹这个伟人,高鹗的功劳绝对不可小视。当然我们知道有一派是以周汝昌先生为代表,他们极力抹杀高鹗的功绩。反正我认为周先生的意见欠妥,我们应该正视高鹗的价值——他是红楼梦泽被后世的功臣。
这个捷克译本的译者王和达,我还跟他接触过,当时我们两人合过影,他已经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精神和身体都很好,这个斯洛伐克的译本,译者黑山是我的合作导师,她的家族在斯洛伐克是一个很显赫的家族,那时她们家受到了迫害,她就被迫害到在仓库做管理员。但是她是学汉语的,为了不忘记汉语,她就在工作之余阅读《红楼梦》,以便保持自己对汉语的状态。1990年后,斯洛伐克获得了新生,她又得以继续她的汉学研究。看来《红楼梦》还有这样一个好处:维持自己对汉语的感觉哈。这是丹麦语翻译的一个片段,收录该片段译文的这本书汇集了很多中国小说的片段。这个译者易德波研究扬州评话,还是挺不简单的。这个是今年刚刚出版的保加利亚语译本,30回,这个译者自己起名叫韩裴,刚翻译完第一卷,今年到中国来访问。这里有个列表汇总,可以看出《红楼梦》在欧洲的传播有一个译本的,也有两个译本的,但英语的最多,达到了15个译本,当然长短篇幅不一样。
美洲就简单了,美国,墨西哥,阿根廷都出版过不同的《红楼梦》译本。这是美籍华人王际真的英译本,它是霍克思译本出现以前英语世界最为通行的本子,通过它还转译出泰语、西班牙语和希腊文的译本。王际真的英译类似于越剧《红楼梦》的处理,将其丰富的内容简化为三角恋爱的故事,实际上有通过贬低中国人来取悦欧洲人的意思,但这个不是故意的,而是当时一种下意识的东方主义潮流。这个浦安迪是美国的一个很著名的汉学家,也是一个红学家,他跟希伯来语的译者柯阿米拉合作,正在翻译《红楼梦》的希伯来语全译本。这个博尔赫斯是很有名的美洲西班牙语作家,他从王际真译本转译了一些英文的《红楼梦》片段到西班牙语世界。他的小说创作也借鉴了很多《红楼梦》的意想,尤其是关于“梦”的意象。
最后看一下《红楼梦》在海外影响和评论的一些东西,首先是19世纪,这个传教士郭实腊是这么评价《红楼梦》的,现在看来很荒唐,连贾宝玉是男是女都搞不清,但是我们可以理解他的汉语不好,他对《红楼梦》的理解偏差是可以谅解的。然后是20世纪中期,《纽约人》这个杂志把《红楼梦》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卡拉马佐夫兄弟》和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相媲美了,这两部小说是接近西方超一流的作品。而从更多网上的评价可以看出来,他们的评论随着时间的趋近就越来越接近我们中国人的看法。因为这些评论者连华裔都不是,所以他们的观点可以说就代表了非中文母语的人对《红楼梦》的看法。这个《华西语文学刊》第三辑是我们学院2011年起步研究红学的时候做的专题论文集,这个专题论集反映出我们学院迈出红学研究的第一步。这是我当时在斯洛伐克讲《红楼梦》的盛况,来了很多人,效果非常好。这个是我在捷克发表的一个文章,向捷克学界介绍我们学校的《红楼梦》研究成就。现在,讲一下《红楼梦》标题的翻译,“红楼梦”这三个字就“楼”字的翻译花样最多。到底“楼”字翻译成什么最好呢?看一下这个唐代蔡京的诗《咏子规》,“红楼梦”三字连用最早就出现于此——其中“红楼”同“紫塞”相对仗,由于“紫塞”指的是戍边的战士(鲜血染红边塞的土地而成紫色),于是可以看出“红楼”实际上就是指在家的女人,也就是指女性的闺阁,所以“楼”翻译成Chamber,最能体现其含义;相反,后来出现的对译mansion“豪宅”实际上是那时对《红楼梦》阶级斗争考量的反映,却是不足取的。这个罗列反映了《红楼梦》只有第一回翻译的情形,其实头两回却是不好读,为了追求阅读效果,初读《红楼梦》的很多人说一二回读不下去,其实可以考虑从第三回“林黛玉进贾府”开始读,或者从第六回“刘姥姥一进荣国府”开始阅读,就能很好进入《红楼梦》的阅读氛围中;读到一定的篇幅再回头来看前面的一二回,能让阅读者更加体会到《红楼梦》的趣味。最后一张世界地图,能看出《红楼梦》目前的影响范围。《红楼梦》在当前这个文化激烈竞争的时代,可以作为一个文化载体工具,让中国优秀文化元素更好地传向世界各地,也能让传播者自己获得更高的品味提升。
主讲人介绍:唐均,语言研究学者和历史文化学者,生于四川江安,现任教于西南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唐均先生通晓英语,法语,俄语,阿拉伯语等多门外语,并通晓满文、梵文、西夏文、女真文等多门少数民族文字和现已消亡的文字,在当代中国语言学界占有重要位置。
研究方向:《红楼梦》等明清小说和《论语》等先秦典籍为主的中国典籍多语种译介研究、阿尔泰学研究、比较文字学研究、西夏学研究。
学术任职:美国中英双语学术期刊《中西文化交流学报》(Journal of Sino-Western Communications)主编之一、学院学术集刊《华西语文学刊》执行主编之一 、上海交大中东和平研究中心学术与政策顾问。
实录整理人:裴宏伟 高杰 贺琎